接下来,还有这些华语片你可以期待

来源:人气:117更新:2024-01-01 15:02:27

一则恐怖新闻。

距离2023年结束,只剩下不到50天了。

你觉得自己今年过得怎么样呢?更重要的是,今年看过哪些好电影呢?

年底了,马上我们就要进入到各种电影的榜单、盘点和展望环节。

也不可避免地要聊一下,接下来会有哪些很期待看到的影片,尤其是华语影片。

恰好今年桃桃淘电影受邀参加了东京电影节,在那里看到了相当多很不错的华语影片(是的,没想到吧,在东京,你反而能够把热门华语片一网打尽)。

翻了一下,目前大多数影片还没有在国内定档,但相信之后他们陆陆续续也都会和大家见面的。

所以,我们今天也可以聊一下,接下来,有这些华语片,或许是值得你期待的。

首先要聊到的是,当然是万玛才旦导演的《雪豹》。

这部电影最终拿到了本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最佳影片。



客观上来说,《雪豹》并不是一部非常完美的作品。假如你抱着十分的预期去观看这部影片,或许会有些失望。

但从另一层面上来说,这部电影的缺憾,也是它意义本身的一部分。

你会在《雪豹》里看到一种可能性,你知道它或许本有可能成为一部更好的作品,只是,伴随着万玛才旦导演的猝然辞世,一切都不可能了。

《雪豹》讲述的,还是一个藏地的故事,一个非常有万玛才旦风格的故事。

故事围绕着一个核心矛盾展开:一只雪豹闯进了一家牧民的羊圈,咬死了九只羯羊。



于是,在藏地文化中,本该被奉为“雪域之神”的雪豹,突然变成了吃肉的野兽。

你本该供奉它、尊敬它,但现在,有人觉得应该打死它。

围绕着这个事件,不同立场的人类也轮番出现。

牧民蒙受巨大的损失,与雪豹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。

而信仰雪豹的人,曾被它救下生命,或是穷尽一生都在追逐它留下的神迹。他们还相信雪豹身上的“神性”,所以主张让雪豹回家。



媒体记者带来了第三方的视角,也让影片的媒介变得更为复杂。

你会看到更为混杂混杂的语言体系、拥挤晃动的镜头、第三方采访者的客观记录和第一人称视角的陈述。这也可以被看作是一种隐喻,一种现代文明对于牧民生活的入侵。



而警察的介入,更可以说是这场冲突的“神来一笔”。

这让问题不再仅仅是牧民的世俗与宗教信仰之冲突,现代文明与藏地传统之冲突,也变成了一种关乎于公民和公权力的政治性讨论。

它让你清楚地看到,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此时此地,与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。“神性”与“人性”的矛盾,藏地与现代文化的隔阂,变得无比具象,也充满了当代的意义。

当然,归根结底,影片所讲述的仍是人与动物、人与自然的议题。

你如何看待雪豹,亦是你如何看待自己。

你会将它解读为凶兽还是神物,你觉得它善还是恶,这取决于你自身,也定义了你自身。



《雪豹》的制作历时三年,你毫无疑问能从中看到导演的野心。

影片里的几次争吵、撕扯,人与公权力的较量,都可以说是具有一种炸裂般的现实感。

而一些模拟雪豹视角的主观镜头,一些跳脱现实的高噪点黑白画面,又让你感受到了那种人与动物连接、人的感知融入自然的神秘主义。你知道这是只有万玛才旦才能让你看到的梦。

他在试图让藏地电影变得更有现实意义、更富有矛盾冲突。而在此基础上,也依然保留了藏地题材里独有的空灵和神性。

甚至在这部电影里,他还第一次使用了CG技术,来还原“雪豹”的神态。

虽然从最终效果来说,还是比较差强人意,但重要的是这种举措本身。这就像是将一种技术革命引入了藏地电影,它意义重大,非常值得尊敬。



于是,在电影之外,你会感受到那种唏嘘。

你知道万玛才旦导演本还可以做得更多,本还有更宏大的展望、更野心勃勃的尝试。

但正如影片的戛然而止,戏外也只余悲凉。

好在,我们还能在他的电影里再做梦一次。



草木人间》同样是本届东京电影节中,最受关注的华语片之一。

这一方面是因为顾晓刚导演获得了东京电影节的“黑泽明”奖特别荣誉,成为继侯孝贤及陈凯歌之后,第三位摘得此国际奖项的华语导演。

另一方面也是因为,本片的卡司非常强劲,由吴磊、蒋勤勤和陈建斌主演。

在《不虚此行》之后,吴磊再一次尝试了文艺片题材,他和蒋勤勤在本片中饰演母子,我们也会很好奇他的表现。



老实说,在完全没有剧透的情况下,看《草木人间》的第一反应,就是震惊。

我们对于这部电影的预期,可能会是像顾晓刚导演的前作《春江水暖》那样,山水写意、工笔描画。

但其实《草木人间》反而是一部戏剧冲突非常强的影片,且具有很重要的现实意义。

我们毫无防备地在大银幕上,见到了第一部拿到龙标的、以传销为主题的影片。

影片讲述了蒋勤勤所饰演的母亲苔花,是如何一步步地堕入了传销陷阱,再被儿子奋力营救。



尤其在整个第二幕里,那种对于传销诈骗的、奇观式的呈现,非常抓人眼球。

但这种呈现并非是偏写实的,更是以一种更象征性的、表现主义的手法,来关注传销对于一个人的洗脑过程。它是如何击破你的内心防线,让你变得脆弱、异化、再重塑自己。

你非常沉浸式地看到了一名受害者的自我沉沦。

导演表现出了很大程度上的女性关怀:母亲苔花一生都在为他人奉献,这一次她想做自己,想成为一名美丽的女性、一个强大的母亲。

这些愿景其实都非常美好、也很真实,一名平凡的、乡下务工的妇女,也和任何人一样渴望自由、渴望走出大山,渴望看到外面的世界。

然而这却将她卷入了传销漩涡,让她被粉碎至万劫不复。



影片中,蒋勤勤和吴磊都有非常棒的表现。

蒋勤勤演活了一名饱受苦难的底层女性。而随着剧情的进展,她几度贡献了非常具有爆发力、甚至可以说是癫狂的时刻,令人瞠目结舌。

而吴磊身上则寄托了导演的悲悯和愿景。他身上的那种非常干净、纯粹的少年气,在大银幕的加持之下,甚至具有一种“洗涤”的力量。



当然,还是要给大家打个预防针,可能影片之后的评价会很两极。

有人会觉得这部电影充满力量,自然也有人觉得它似乎太“用力过猛”。

而正如导演前后两部作品风格天差地别,影片第一、三幕中的东方诗意美学,与第二幕中的魔幻传销,对比也非常强烈。有人觉得是和谐共存,大概也有人会觉得还是太割裂。

无论如何,这是一部非常特别、也很值得看的电影,也很期待它未来能够在国内上映。



另一部想跟大家推荐的电影,也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,在这次东京电影节受到很多好评的《但愿人长久》。

这部电影是香港青年女性导演祝紫嫣的长片处女作,也是一部比较女性题材的作品。

在看片之前,我最大的期待其实是,听说吴慷仁竟然在这部电影里说湖南话了。

然后发现他的湖南话的确说得很不错,粤语也讲得很好。



《但愿人长久》讲述一对作为香港新移民的湖南姐妹,是如何在香港长大。

有一个常年吸毒的、不负责任的父亲,姐妹俩从小就家境贫寒,蜗居在一个狭窄的出租屋里。

但还是想要好好读书、融入香港,改变自己的命运。



影片分别截取了三个时间点,1997—2007—2017,来呈现她们人生的横截面。

影片借由两个女生的成长,很宏观地辐射到了整个香港的空间和时间,包括她们所身处的时代和社会,以及更多问题。

但个人觉得,这部电影尤其迷人的一点,还是那种女性创作者的细腻视角,以及她对于一种非常复杂微妙的父女关系的刻画。



实际上,由于吸毒坐牢的原因,父亲很多时候是游离于叙事之外的。

但你会很清楚地看到,即使他并没有出现,故事依然时刻与他相连。

恰恰是那个缺席的父亲,不断地影响着两个女儿的人生,在无形之处,左右着她们的选择。

换而言之,无论这对姐妹是爱着父亲、还是恨着父亲,试图逃离还是守护,她们的人生其实都只有两个选择。

变成像父亲那样的人,变成和父亲截然相反的人。

又或者是,在试图逃离父亲的过程之中,依然成为他。



这样说来,吴慷仁在这部电影的地位的确举足轻重。而他的表现也确实是“定海神针”式的存在。

他横跨了三个时间段,从一名意气风发、玩世不恭的青年,变成了最后行将就木的老父。

他爱着自己的女儿,但同时也自私、暴戾;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么堕落,但依然沉迷于毒瘾。

在他身上,你会看到一代人的缩影——吸毒者,新移民,不负责任的父亲,试图改变命运却最终沉堕于其中的底层人。

他戒不掉瘾,所以他的女儿也寻不到根。



另一部不得不提到的电影则是《老枪》。

这部电影由高朋导演,祖峰、秦海璐和周政洁主演,同样也在本次东京电影节有所斩获,拿到了最佳艺术贡献奖。

这又是一次对于东北时代伤痕的展现。



影片所聚焦的时代是东北的八十年代末期,下岗潮之前。

祖峰所饰演的国企保卫科干事,需要面对工厂的濒临倒闭、内部的各种腐败乱象、甚至于一些职工的监守自盗……

这些都是一种现实意义上的崩塌,同样也是一种信仰的坍塌。

作为新导演的处女作来说,导演选择的题材相当之辛辣,叙事风格也比较老练,尤其影片的后半段,会给人相当大的惊喜。



很有意思的是,在看过之后,我们还找到了一篇《正面连接》的文章。

文章是去年9月发的,讲述的则是《老枪》剧组3月的事情。如果大家感兴趣,也可以去找来看一下。

当时因为疫情原因,电影刚刚开机,导演就被确认为密接,直接被拉走。剩下剧组二百多人,则被在酒店里待了两个多月。

你或许会以为这里要上演“真人求生”,但这两个多月反正过得特别简单、快乐和乌托邦:剧组的人在这里每天喝酒、打球、唠嗑,晚上一起看电影,看完了当年几乎所有奥斯卡获奖影片。

只是在这两个多月后,电影到底还能不能拍,也变成了一段特别虚幻的事情。

相信那个时候剧组的人都不会预见,这部电影不仅拍出来了、拍成了,还将走出国门,在东京电影节得到认可。

但,还好他们没有放弃。

在这个层面上,《老枪》或许还具备着一种更宏大的现实意义:影片所讲述的是一段东北的历史,而它本身也在成为历史。



虽然已经回国很久,似乎还是深陷在“东京电影节”后遗症里。

这一方面是因为,在东京看电影体验的确非常好。

影院很大,座位很干净舒适,观众也非常安静有礼貌,几乎都是等字幕走完再鼓掌、亮灯、离场。

另一方面也是因为,在东京看华语片,或者说在每一个国际电影节看华语片,都会产生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。

置身于异国他乡,再遇到一部你熟悉的华语片,就好像见到老朋友,特别亲切,也特别容易产生“乡愁”。

尤其当片中出现一些非常本土的剧情、或是一些“内部梗”时,一边会忍不住会心一笑,一边又会想,这该怎么翻译才好呢?旁边的老外能看懂吗?

从另一个角度来说,正是这些东西才使得他们弥足珍贵:每一部华语片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地理坐标系、有自己的文化底蕴和气质。

《雪豹》是一部回归自然的藏族影片,《老枪》将镜头对准八九十年代下岗潮前夕的东北,《草木人间》是杭州西湖上的“魔幻现实”,《但愿人长久》的主角是住在香港的湖南新移民……

他们都在讲述着自己独一无二的故事,并带着这些故事走向更远的地方。文化既是隔阂的,也是紧密相连的。

你知道一定会有人看懂。

写到这里,突然又开始怀念电影节那段密集看片的日子。

你好像住在了电影院里,每一次灯亮,就是日出;而每一次落幕,就是黄昏,是一次告别。

这种微小的仪式感贯穿了电影节的时时刻刻,让人时刻会觉得,自己的确是在和电影本身产生着连结。

电影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。

它让我们能逃离一段生活,再踏入另一种生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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